村夫小说：塌方

  " 懵里懵懂，清明下种"。过了清明即是春耕最忙碌的时節。当时候地是大众的地，人是大众的人，每户只有一点自留地，各种莱，自给自足。人民公社的社員们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全听挂在小学门前大槐树上的那座古鐘，大河书画馆，可是社员们更习惯听命于那报晓的晨鸡。踏着朝露，娃娃们陪着洪流牛吃草，沿着田梗已绕了几圈了。田间蛙声一片，似乎是青蛙妈妈在呼喊那数以万计的尚带着尾巴的子女们。各家各户的房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。

       天放亮不久，翻耕过的田里就聚积了一群插秧的人们。工地上除了留守人員也都在这里。那年代，"各行各业，支援农业"。陶工早就接到通知，并知会村长，随叫随到。这种不计酬金的活许多，春插、夏收，筑水库。拿此刻时髦的话来说叫"公益勾当"，各人是去做义工。义工们思想很是纯真。钱，在人们脑筋里都未曾有过一闪念。让各人干勁倍增的是村头的广播喇叭。

      年青人是喜欢轧堆的，司机学校的小伙子同那些上海知青早就不生疏了。上次送他们进村，小伙子们的热情让这些知青打动，不时会到工地来聊聊。小伙子们常会从供给车上挂号一些稀缺的诸如肥皂、白糖、香烟之类的月常用品，慷慨地送给他们。

       "侬晓得哇？田里厢嘎很多蚂蝗。腿上叮得血淋滴哒的。嚇熬人！"女知青招娣一边插秧，一边同边上的玉呜、猴子比划着。正说着，另一边的男知青"大块头"拍了一下她：

        "别动！"。

        招娣嚇了一跳，垂头一看， "哇！"地声尖叫。本来腿上三四条蚂蝗。

        "别怕。"玉鸣弯下腰，帮她缉捕这些吸血的家伙。蚂蝗就象橡皮筋，身子拉很长还死死叮着那白晰晰的小腿不愿拜别。等他全部抓完，仍有殷红的鲜血顺着腿肚子往下流。

        "蚂蝗的生命力可强了。你把它剁成两节，它就酿成两条，剁成三节，就成三条，想弄死它都难，它叮过的处所，血都止不住。"大块头"似乎对蚂蝗挺有研究。

     "你听谁说的？我沒传闻过。"玉鸣说。

     "民兵队长旺崽汇报我的。"

      谈虎色变，招娣越听越畏惧，不时地从泥里拨出腿来瞧瞧。

       猴子捂着嘴对叶林乞乞直笑：

       "你噍，这就叮上了。他呀，就是只蚂蝗。"

       "你小子，嘴上积点德。"叶林也笑了。

      玉鸣的耳朵真好使，这么小声的议论都能听见，朝猴子脑壳上一拍，悄声骂道：

         "猴子，你皮痒痒了吧？骂谁是蚂蝗呢？转头跟你计帐！"。

       猴子抱着脑壳，伸伸舌头躲到一边去了。

   

    中午照例在小学用膳。吃的是按内地习俗做的栽禾饭"夏羹粿"。用米磨成漿，沉淀后搓成一粒一粒小珠子，放上佐料、芽菜、碗豆之类，煮了一大锅。味道好极了。这些外来户照旧第一次尝到这人间佳品。吃过饭，"大块头"和招娣邀请这些小伙子到他们知青点去坐坐。

      几间"干打壘"土屋，一个小院。小院一角是厨房，另一角是茅房。挨着墙堆放着一摞枯树枝。土墙和挨着墙的灶台都被这些枝桠勳得漆黑。知青们就象一户各人庭，无论男女都轮着烧饭，打柴。刚来的时候由隔邻的张家大嬸手把手教。厥后就逐步独立了。因为张家大嬸本身家也有一摊子事忙不外来。城里的孩子一是年龄小，二是沒乡下孩子那么勤快，那么能受苦，所以他们大部门时间就吃水煮面。

     刚来的时候，村民们都看着他们挺稀奇。善良的大叔大嬸常送来些奄制的辣椒和自留地里刚摘的青莱。时间一长，抵牾出来了。村里的鸡和狗有时会莫名其妙地"失联"。村民稍有微词。民兵队长旺崽认定这偷鸡摸狗的事是他们干的，经常会来找贫苦。

     

    下午接着插秧，直到掌灯时分才撤回工地。知青们依依不舍地送出来，一直送到渡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