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横三国系列（八）

　　曹操为啥不做皇帝（下）

　　文/吴佩松

　　曹操是有不少奸诈和凌上的行为，但他迎奉天子对形势的积极作用，说的却不多，但其实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
　　第一，曹操给皇帝提供了一个安定的生活场所。汉献帝自被董卓拥立以来，一直是军阀手中的工具。董卓死后，军阀们展开混战，汉献帝成为军阀们相互争夺的目标，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，始终处于惊恐之中，随时都有性命之虞。曹操将汉献帝接到许都后，他才结束了流浪生活，得以安居。

　　第二，曹操始终高举汉朝旗号，并消灭那些企图篡位的野心家。自汉灵帝死后，董卓祸乱天下，汉朝分崩离析，当时好多野心家们都有篡位之心。四世三公、门生故吏遍天下的袁术和袁绍都有不臣之心。袁术在淮南公开称帝，他的两个夫人争着当皇后；袁绍曾想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，企图另立朝廷。荆州牧刘表、益州牧刘璋、坐拥江东的孙氏父子等，都有称孤道寡或割据一方之意。正是由于曹操的存在，这些人心存忌惮。后来，袁术、吕布、袁绍、刘表等都被曹操剿灭，消除了汉朝的威胁。诚如曹操日后所言：“设使国家无有孤，不知当几人称帝，几人称王”。曹操剪除诸雄，统一了北方，三分天下有其二，在一片猜疑声中，他却始终高举汉朝旗帜。即使他受封魏公、魏王，实质拥有天子的一切，曹操仍然始终尊奉汉献帝为天子。可以说，正是曹操的坚持，汉朝才多存在了二十多年。如果不迎奉汉献帝，帝可能被野心家杀死，各路诸侯可能会自立为王。即使汉献帝不死，他对诸侯们也没有了控制力，他们都可以趁此早早称王，所以曹操的表功没有言过其实。

　　假设曹操没有迎奉献汉献帝，而帝又死难的话（如果汉献帝长久的流浪，无人接收的话，是有可能的），天下自立为王之势一定会又早又多地到来，但这对曹操未尝不好，他也可以趁机自立为王，不须再打汉献帝的招牌。当你打出别人招牌的时候，即使江山是你打下的，你还得俯首称臣，否则你就是奸臣贼子。让我们来比较一下曹操和孙权。孙权没有迎奉天子，他坐拥江东之地，却从来没有威胁过汉献帝，朝中的臣子们也不会恨他，他也无法欺凌主上，因为八杆子打不着。其他诸侯大臣也谈不上对孙权怒气不平，他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想尽手段谋杀他。时机成熟后他就登上了皇帝的宝座，享受臣下们的顶礼膜拜。他比曹操更有才能吗？未必。可是他的日子可比曹操好过多了。曹操身前身后都免不了奸贼骂名。可是，有谁骂孙权是奸贼？

　　其实曹操迎奉汉献帝的决策，除了很大程度上为自己谋利外，和他青年时期忠于汉朝的情结也有一定关系。曹操“同志”，可是长在“红旗下”，虽然这面“红旗”有坠落之势，但在他30岁前还是高高地飘扬着。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受过汉朝的大恩惠，他本人也因此进入仕途，所以曹操对汉朝也是感恩的，在前文的《述志令》中，曹操说明自己不愿意背叛朝廷，他还特别举了秦朝蒙恬的例子，说自己也很受感动，自己也像蒙恬那样，三代受到国家的信任，不愿背离。这不是随便说说的，而是曹操确实有这个想法，我们用事实来说话：（1）曹操早年也是一位热血青年，王芬阴谋刺杀灵帝，引诱曹操加入行动，遭到拒绝，没多久王芬死于曹操刀下；（2）后来曹操要为国除奸，暗杀董卓；（3）关东联军讨伐董卓的时候，十一路诸侯逡巡不前，当时还不算诸侯的曹操却首倡义兵，不怕牺牲，奋勇向前；（4）董卓废少帝，曹操是反对的；（5）等生米煮成熟饭，汉灵帝唯一还在世的儿子汉献帝即位后，曹操也是支持的，比如袁绍一贯反对汉献帝即位，想另立宗室刘虞而拉拢曹操，曹操拒绝，刘虞本人也一口回绝。可见忠于汉朝现任君主是曹操的一贯作风。

　　由于曹操以考虑谋求自身的生存和发展为主要出发点，交织着早年忠于汉朝的情结，和忠于汉朝现任君主的一贯作风，使得曹操作出了与众不同的选择——奉天子以令不臣。但由于这注定是一把双刃剑，自然地滑向“挟天子以令诸侯”，同时也注定变成曹操的政敌，和敌对诸侯势力（最主要的就是刘备和孙权）的攻击口实，并被刻意的抹黑和夸大，这是这些敌对诸侯势力开展抗争的政治前提和底气，再加上自身的实力和联盟的形成，从而形成对曹操一统江山的顽强阻击。

　　第三，曹操总揽朝政后，对于恢复当时汉室江山的社会民生经济和秩序作出过很大贡献，这相比汉灵帝到汉献帝时代的奸臣当道、民不聊生的社会情况有着天渊之别。由此可见，曹操虽揽朝政，背负着奸臣的恶名，但他本为治国之才，当时社会上，真正恨他掌权，骂他谋朝的也只会是他的敌对者和敌对政权，而不是汉室江山的黎民百姓。

　　曹操最后晋升魏公，魏王，加封九锡，有了自己的公国和王国后，实力也远超孙权与刘备之合力，完全有条件可以取汉朝而代之，在生前就成为魏太祖。然而，30岁以前根深蒂固的汉朝情结，感恩的心态和多次地表示不愿背离汉朝，同时也出于政治斗争策略的需要，曹操不愿称帝，他不要这个虚名。就像曹操迎奉汉献帝，就注定了只要你夹杂着个人的私利，作为一个实权派对待一个没有任何实力根基的皇帝，你在尊奉利用他的同时，必然会背上奸臣的骂名。以曹操的雄才大略，他是有可能想到这一点的，但以他一贯务实，不图虚名的做法，他可以一笑置之，这是一种英雄本色，当然这个英雄确实有不少“奸雄”的色彩，但这不能抹煞曹操的不凡，曹操才是三国时期的头号人物。

　　另外，还有一个次要，但可能也挺重要的原因，曹操长期患有头痛病，到晚年有加剧之势。登上帝位，加冕的仪式隆重而漫长，万一在期间头痛发作，岂不大煞风景，有不吉利的嫌疑。至于有人说，曹操也考虑到自己的相貌不佳而不称帝，我觉得这是次要的，曹操一向不信命运，不循规蹈矩，他能统帅前军万马于阵前，发号施令于朝堂，何尝会因其相貌不佳而受到羁绊？像朱元璋长相怪异，出生非常微贱，也照登帝位，曹操难道没有这个魄力？关键是是曹操不想，某种程度也不能（前述之诸多因素等）。

　　到曹丕即位，他不用背老爸的包袱，他没有任何汉朝的情结，他无须对汉朝感恩，他只须对自己的老爸感恩。曹丕出生于公元187年，那时候早已经天下大乱，等到他记事和成长时，早已经没汉朝了，而是诸侯争雄，汉朝只残存着形式和象征，而且还是靠他们曹家撑着，况且那时候曹魏的实力也远在孙刘两家的总和之上，曹操的种种顾忌对于曹丕来说就不当一回事了，所以最后曹丕终于顺理成章地取代了汉献帝，汉朝也正式灭亡了。

　　最后说一句，曹操曾一下子把自己的3个亲生女儿嫁给同一个人，这位乘龙快婿就是汉献帝，曹操如此不同寻常的举动是出于对汉朝的感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，请看我的另一篇文章——“曹操为何一举嫁3个女儿给同一个人”，就可见分晓。

　　【作者简介】吴佩松，70后，上海人，祖籍江苏，211本科经济学学士（国际金融）， 985高校研究生，中国首届MPA(公共管理硕士)，国家单位工作。